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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ine Our Liveable City:想象更美好的城市


臺灣Plan B合伙創辦人Justin Yu(游適任)。

香港是如此細小而獨特,香港人即使希望尋找更佳的居所,往往也是在不同的區份、街道或是住宅項目之間選擇。在其他國家及地區,如日本、臺灣或是歐洲,人們卻能選擇不同的城市或不同的國家建立家居。
一個既「可移居」又「可宜居」的城市到底該擁有怎樣的特質?今年剛結束的KODW(設計智識周)即以「設計宜居城市 Design For Liveabilty」為主題,邀請來各地的城市規劃專材,從地標、大數據、藝術企劃以及閒置空間等多方面,探討更多可能的答案。

Text /張毯  
Photo / Cheung Chin Yui, Sam Kwong

2018年的 KODW已圓滿落幕。今年的主題為「設計宜居城市」,並請得來自世界各地,包括荷蘭、台灣以及比利時等地的創意及城市規劃專才,來港發表演講,提出在城市規劃上的洞見。
近年香港的居住環境質素每況愈下,一方面自然因為高樓價及高地價政策,但對於既有的舊區改建或是新城市發展,香港各區依然力有不逮。筆者因此請來四位分別來自世界各地,或是旅居香港的學者及專家,各自分享對於「可宜居城市」的看法。
 

地標:指引城市的方向
當中包括來自荷蘭的Mijksenaar的創意總監Fenne Roefs,她是次到港主要負責談及「wayfinding」,即「找路」的可能性。你也許跟筆者一樣,聽見這一點便覺得為何連找路也需要斟酌。Fenne Roefs卻率先指出:「我們的重點是在於如何建立『地標』,這裡所指的『地標』是『landmark』,不是指一般的『Logo』或是『Pixelgrams』(點陣圖案),而是指能夠讓你記得整個城市空間的事物,那可能是一坐雕塑,一個地標,又或是不同的建築物,會讓你留下對整個城市的清晰印象。」

為了進一步解釋,她又分享到香港時的經歷。她說,那天她想要前往上環的PMQ,可是離開地鐵站以後就迷路了,而那麼恰巧,連續問了幾個路人,都沒有人會說英文:「這就是『地標』的重要性,那不只是向你指示一個地點,或是一個方向而已,而是讓你記得自己身處在城市當中的位置。」

Fenne Roefs又說,這背後其實牽涉到「mental map」的概念,直譯為「意識地圖」,那不是指一般印刷地圖或Google Map等等與真實世界互相對應的地圖,而是存在於我們腦海裡,抽象卻能讓我們清晰記得方向的藍圖:「當你長時間在某個地方生活,你不知不覺會記得某種路徑,那與街上的路標或是指示牌也無關,而是讓你能夠輕易找到目的地的『地圖』。」

越過語言的藩籬
在科技的進步下,今天我們即使走在陌生的街頭或是地區裡,只要有智能手機在手,又沒有喪失無線網絡的話,仍然有智能地圖能夠指引方向,亦能夠以GPS指出想行的路。Fenne Roefs指出,她的想法,卻是希望每一個人身處在任何空間當中,也能自然地找出目的地,而非依賴指示牌上令人混亂的信息:「現在是全球化的時代,每個地方都會迎接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群,但沒有人能夠通曉世上所有的語言,例如在歐洲,每個國家都有自己語言,甚至是慣用的路標圖案。有時候,令人難解的資訊,反而會造成誤導。因此我們希望能夠在路標上花心思,亦希望每個人都能透過『natural wayfinding』的方式,去找到城市裡的目的地。」

 她又指出,真正能夠讓人記住的地標,應該是「越過語言(beyond the language)」之外的事物,你只要記住個路標、某種顏色,或是某種建築物,就能夠掌握對於整座城市的概念,並能夠對城市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從而達到自然辨識整個城市的效果。這對於來自各個地區的人來說,也是一種在地化的過程。
 

智能化:以大數據推動城市
近年隨著無線網絡科技的發展,以往遙不可及的大數據及智能化裝置,今天已開始真正走進人群的生活裡,更成為城市發展的可能性藍圖。居於香港多年的Anne Kerr見證香港的起落,專長於城市規劃的她,是次主要分享對於智能城市的見解。她指出:「大數據也好,智能城市也好,最終目的也是在於改善都市人的生活,所以我必須先了解到,到底城市所面對的問題是什麼。」

城市化(Urbanization)已是老掉牙的議題,從上世紀50至60年代,城市化生活在歐美各大城發展至最高峰,到今天過度城市化的問題幾乎已原型畢露,身處在香港這一超級大城市的我們,卻仍然感受甚深。Anne Kerr卻認為,我們不能說城市化帶來「危機」或是「Crisis」,她笑言這些字眼太過「戲劇化」,而目前城市化的問題,只是進步所帶來的副作用:「為什麼我們的城市會不斷進步?因為我們希望想要更好,我們希望能夠有更佳的生活,所以就有了城市以及其他事情。每個城市都有其自身的『evolution』以及整個過程,不會有城市永遠維持不變。」

她又指出,目前世界各大城市除了人口膨漲、移民等等問題以外,普遍需要面對的難題均是來自「食水」以及「能源」,其中最重要的,其實是供水問題。說到底,她意味深長地看著筆者說:「沒錯,water,how amazing,你沒有想到吧,食水問題其實對我們的城市生活影響甚深,而我們卻已失去警覺。例如過去的五月,是香港近年來遇過最乾旱的五月,亦多少引起了市民對於食水是否足夠的討論。」

以資訊管理資源
她指出,城市規劃所面對的,不只是當下或是已呈現於眼前的問題,而是防範於未然,面對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問題:「例如如果現時的人口持續增長,到了2030年的時候,人類社會對於食水的需求將會較今天急升。食水對於社會來說,絕對絕對是至關重要的資源。除此之外,食物、能源,一樣是社會上不可或缺的物資。」

Anne Kerr表示,時至今天,要建立起良好的供水、貯水系統自然不是困難,問題是如何去善用水源,並且確保無論任何時候,也不會浪費任何食水。她說:「這背後就需要智能化的管理方式。不只是食水,還有城市裡各方面的運作,也可以透過智能化的方式去收集數據,並且加以善用。」

大數據(Big Data)的概念近年不脛而走,甚至應用於都市管理層面,Anne Kerr說到這一點,她表示她也同意大數據的重要性,可是卻展現得一臉淡然:「Big Data是很重要,可是那卻不難明白,只要你想通了,Big Data從何而來?Big Data用於什麼地方?那麼就能理解,最決定性的,還是我們如何運用智能化去收集數據,去讓我們的城市變得更好。」

Anne Kerr於香港居住多年,在國際的都市發展公司中擔任要角,經常穿梭西方的她,笑言自己可以擔任「香港大使」,並一直向海外人士談及關於香港的優點:「香港其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城市,只是居住在這個城市裡的人,未能完全察覺到其優點。」
 

藝術:改寫城市的枯燥
到底何謂文化、何謂藝術、何謂創意,或者討論再久,也不會有答案,然而我們仍然可以邀請在這方面深諳已久的專家,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啟發。Philippe Kern來自比利時,為顧問公司KEA的創辦人及董事總經理,主要從事歐洲地區的創意產業、地區文化管理等工作。

筆者問到,如何能夠使一個城市變得更具「可居住性」? 他思考以後回答說:「我想那背後的重點,在於要能夠做一些與沉悶的生活有差別的事情,也就是要beyond the routine。那麼要如何做到這一點,就是透過藝術、創意以及有別以往的事情,為城市帶來不一樣的事情,這樣就會使城市中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更佳的生活。」

Philippe Kern又指向筆者手上的蘋果手機,說:「這就好像是Apple製作的手機,那其實是超越了功能性(beyond the functionality)的事物。你的手機裡面當然有很多功能,包括上網、地圖、錄音等等,可是會去考慮購買或不購買蘋果手機的人,背後也是在思考關於蘋果的美術或是設計風格,那其實已經是一種fashion。城市也是同樣,如果只有勞動或是一直重覆的事情,則難以讓人感到趣味。」

以創意展現文化多樣性
Philippe Kern來自比利時,亦曾在法國巴黎接受教育。西歐一直給予亞洲人文化氣息濃厚的印象,他指出這一方面是因為歷史背景,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歐洲有所謂的「cafe culture」,尤其是在法語區裡這方面甚為發達:「跟香港相比,歐洲的生活步伐自然比較慢,而且會花時間去思考、計劃以及實行更具文藝氣息及文化氣息的事情。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令我們能夠思考到生活以外的事情。」

他又表示,在一個城市當中,文化多樣性(cultural diversity)很重要,甚至與商業經營有關,因為所謂「創意」,其實也是表達以及管理文化的一種方式:「你要如何向世界各地的人群,表達一種文化?一種想法或是新的藝術品?這背後其實牽涉到文化產業的問題。就以藝術品或是音樂會為例,你要吸引人來看你的藝術品或是音樂會,那就需要透過創意或多樣性去策劃。」

Philippe Kern在訪問中又特別提到深圳,他認為深圳近年的創意氣息及文化氛圍均大有進境:「如果你近年到過深圳,會發現整個城市也已改進了很多,而且在科技、創意工業以及文化創業方面經營得非常好,令人印象非常深刻。香港作為商業都市,步伐自然很急促,可是其實也可以放慢腳步,發展更多文化或藝術方面的事物,展現更多關於這個城市的個性。」
 

空間:解決城市問題的良藥
由荷蘭到比時利,所有事情對我們來說似乎太過遙遠,我們又姑且聽聽看來自臺北的都市規劃專家,分享關於亞洲城市的土地運用問題,或許能對居住環境相近的我們帶來助益。臺灣城市規劃顧問公司創辦人Justin Yu(游適任)是本次KODW中難得一見的亞洲及年輕面孔,他近年專門負責台北市周邊地區的「閒置空間」問題,亦因此而獲邀到港分享相關見解。

對於臺北的閒置空間管理,他表示是特別針對於台灣人口中所稱的「畸零地」,以及不同的建築物內部或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無人管理而荒廢了的土地空間,這些土地通常是不規則的,可能是三角型或是梯型,令土地發展商、業主以及政府均感到難以規劃。Justin表示會特別注意到這些空間,是因為他認為臺北的空間功能仍見不足:「臺北雖然是臺灣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可是跟香港比起來,仍然未到極端擠逼,又或是完全缺乏居住空間,反而是能多元化地使用的閒置空間並不足夠。」因此,Justin與公司的同僚開始專注於公共空間的規劃,亦同時希望能藉此實踐他們對於土地利用的理想:「我們原來是單純的城市空間規劃顧問公司,主要負責臺北東區的顧問工作。直到2016年,我們才正式成立了閒置空間的專責部門,開始真正實現『永續發展』的概念,而如何運用空間,則是最容易能體現出如何去呈現城市空間發展的一種方式。」

以創造力改造環境
Justin指出,所謂的空間配置、土地運用,到底也是在解決社會問題,而臺灣一如眾多亞洲地區的大城市,也面對著同樣的社會問題,如青年就業環境的停滯、開放的藝術空間不足等等。他指出,能解決這些問題的其中一個最佳方法是「創意」:「例如臺北的中正記念堂有一片很大的廣場,可是那裡面不能放風箏,也不能騎腳踏車,臺北整體的都市計劃亦未見得做得非常好。另外,閒置空間或畸零地本身也是一個問題,因為目前絕大部份的閒置空間也被圍起來了,變成如同荒廢的土地,第一是會令街頭及整個城市看起來很難看,第二是會堆積垃圾而難以清理,造成衛生問題。那我就想到,不如利用這些沒有人想要處理,或是沒有人想到要處理的土地,去改善社會上的問題。」

Justin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在臺灣卻名氣不俗,他早在19歲時已投身創業,目前更是行政院的青年諮詢委員會成員,就理論上言對於政府的政策有一定的議政能力。他指出:「臺灣政府在太陽花學運後,顯著希望引入更多年青人到政府裡。實際上,我剛才提到的閒置土地,均由不同的政府部門所負責,民間可以申請『認領』這些土地,
亦沒有坊間想象得那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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