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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貿戰 正式波及香港


中美將在本週重啟貿易談判。

中美貿易談判暫停了超過三個月後,終於在本週三(七月三十一日)正式重啟,美國代表團今次飛到上海與中方進行為期兩日的談判。不過,美國總統特朗普在談判之前又再忍不住耍花招,再重提中國在世界貿易組織(WTO)作為發展中國家的身份不適合,更試圖拖香港落水,威迫WTO進行改革。美國的咄咄逼人今次亦難以成事,帶來的反效果是令其他國家對其更反感,群起反抗美國。

美國財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和貿易代表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週二(七月三十日)抵達上海,當晚與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劉鶴等中方官員在上海外灘的和平飯店晚宴,並一同登上九樓欣賞著名的上海夜景,氣氛良好。今次選擇在和平飯店用餐亦是有特別原因,因該飯店曾接待過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喜劇大師差利卓別靈、拳王泰臣等美國名人,而中美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展的乒乓外交,美國乒乓球代表團訪華時亦曾入住該飯店。

特朗普在會議舉行前,已煞有介事地在推特(Twitter)貼文作預先的「警告」,他指若自己成功連任,兩國貿易協議的條件會較現時更嚴苛,甚至是沒有協議,並指「無論怎樣,我們都會贏。」特朗普向中方施壓,無非是想中方接受美方提出的條件。

中國在談判開始之前已出盡力釋出善意,首先就是老實地增加大豆採購量。美國農業部最新的數據顯示,九批合共約六十萬公噸的美國大豆上週經檢察運往中國,為今年二月中以來,最多大豆輸往中國的一個星期。除此之外,市傳中國亦放寬進口大豆的稅項。外電報道,中方允許部分企業在免交懲罰性關稅的情況下購買美國大豆,知情人士指,已獲允許免交稅的有五間企業,自美國進口二百至三百萬噸大豆,並獲豁免懲罰性關稅。

市場不寄厚望

雖然中方不停示好,但市場對兩國達成協議並不樂觀,只會取得溫和進展,分析指,談判可能取得的較小成果,包括中國承諾購買更多美國農產品,美國則放寬美國公司向電訊設備巨頭華為的禁令,可為之後在華盛頓舉行的後續會議上取得較佳的基礎。

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高級顧問William Reinsch表示,除了購買一百萬袋大豆外,中國還可以在結構性問題上,採取一些能帶來實際幫助和產生影響的舉措,但充其量只達到美國所要求內容的三成。

除了在談判桌上開波之外,美國其實亦有嘗試從不同角度狙擊中國,科技戰、金融戰及貨幣戰都在蠢蠢欲動。特朗普近期亦找到了新招,就是向世貿(WTO)施壓,以便將中國從發展中國家的名單上剔走,以剝削中國的優惠待遇。

特朗普於上週向WTO發出為期九十日的最後通牒,要求其修改一項規定,就是希望WTO不再定允許各國決定自己是否符合「發展中國家」資格。特朗普的聲明中指,美國將「使用一切可用的手段」確保這條規定得到修改。他批評,WTO內一百六十四個成員國當中,近三分之二的國家可藉此獲得優惠待遇,例如可以用較長的貿易協定執行期限。美方批評,數十個國家濫用相關規則,並點名指中國不應被列為發展中國家,因為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近十年來亦一直是全球最大的出口國。特朗普直指,WTO已經癱瘓,並正縱容其他國家佔美國的便宜。

不獲他國支持

美國不滿中國從WTO到到較為寬鬆的待遇,因為中國大量生產低價製成品,取代美國的就業職位,並正部署主導未來的自動駕駛汽車和機械人等高科技產業。美方指,若美國貿易代表最終認為,WTO的規則改革在九十日內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便不會再承認部分自封發展中國家的舉動,若貿易代表不同意哪個國家是發展中國家,將不支持該國的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成員國地位。

其實早前美國政府已向WTO提交一份提案,要求免去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成員國及G20國集團中最發達經濟體的發展中國家地位。該提案建議,凡被世界銀行(World Bank)列為高收入國家,或至少佔全球商品貿易的百分之點五的國家,將被取消發展中國家地位。

不過,美國的提案並未有獲得其他國家的廣泛支持,有聲音批評美國的提案過於武斷,會對一個以各國共識及自願行動為基礎的組織造成破壞,且幾乎剝奪WTO解決成員國之間貿易爭端的能力,阻止了一個負責審理此類爭端上訴機構的成員任命。

其實這招已不是美國首次提出,早於中國未加入世貿之前,美國已質疑中國的身份,今次只是重施故技,而去年開打貿易戰後就已再提出過。中方回應指,雖然中國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內部發展不平均,總體仍然屬於發展中國家水準。中國二○○一年以發展中國家的身份加入WTO,令中國較已開發國家作出更少的承諾,政府亦可以繼續在部分範疇作出補貼,並對外國進口產品徵收更高的關稅。

美國故技重施

《人民日報》亦發表署名評論文章,指在新一輪中美經貿高級別磋商即將舉行之際,美國又玩起威脅施壓的老把戲,從箱底翻出世界貿易組織發展中成員地位問題,故技重施,不得人心。文章指責美方,「狂妄自大盡顯無遺,其霸道蠻橫的嘴臉寫滿了對正常國際經貿秩序的挑戰和無視」。

其實去年十一月,中國商務部副部長王受文就曾指出,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願意在WTO中承擔與自身發展水平和能力相適應的義務,不允許其他成員來剝奪中國理應享受的發展中成員特殊與差別待遇。中方當時的回應相當強硬,而到今年三月,中國常駐WTO代表張向晨表示,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成員,只是在某一個或某幾個特定領域發展較快,「衡量一國的發展水平,不能僅看一點、一個領域,而應進行全面的評估」。

雖然美方的部分指控屬實,中國的確已躍升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系,而按WTO的資料顯示,中國由二○一五至一七年間,其貿易量佔全球比重高達百分之十一點五八,佔比極高。雖然中國的貿易額高,但中國作為全球第二大人口國家,人口直迫十四億,若單純以貿易額作為參考實屬不公。若按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計,中國的排名則遠遠落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數據顯示,去年人均GDP最高的國家為盧森堡,人均GDP達十一萬四千美元,而中國則只有九千六百零八美元,只及盧森堡的百分之八,全球排名僅在第七十二位。至於美國,去年人均GDP亦達六萬二百六百美元,較中國多出五倍。

人均收入偏低

中國有三十四個省份,個別省份的人均收入的確較高,但「窮省」亦不少,絕對有發展不平均的問題。以各省公布今年上半年數據顯示,上海、北京市均居全國收入最高地區,人均收入超過三萬元(人民幣.下同),分別達三萬五千三百元及三萬三千九百萬元。人均收入在二萬的亦有四個,分別為浙江省、天津市、江蘇省及廣東省。再看收入「包尾」的省份西藏自治區的人均入僅為七千七百九十二元,而甘肅省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人均收入亦在九千元以下。以最有錢的上海計,居民一個月平均收入不過七千元,窮省居民一個月更只有約一千三百元。以世界銀行的「高收入」國家定義,一八年計即人均GDP高於一萬二千三百七十六美元,中國與富裕仍有非常大段距離。

今次美國對中國的攻擊更殃及池魚,因為美國政府在聲明點名批評的國家/地區,除了中國之外,香港及澳門亦在列上,而亞洲區內的新加坡及南韓,亦被牽連。對於特朗普的指控,本港商務及經濟發展局長邱騰華批評美國不負責任,表示香港作為最開放的地區,並沒有單單爭取發展中地區的利益,香港於世貿體制下「攞着數」的說法與事實不符。

對於美國的指控,新加坡貿工部亦回應,指新加坡雖在WTO具有「發展中國家」地位,但並未在談判協定中,利用在WTO特殊及差別待遇所提供的靈活性,獲得不公平優勢。該部門指,新加坡完全支持更新WTO規則的重要性,以確保WTO維持其相關性。目前,新加坡也是商討加強和更新WTO規則的主要合作夥伴之一,並在WTO電子商務聯合聲明倡議中,扮演共同召集人角色,就是一個例子。

美國對香港、澳門及新加坡的指控其實亦是無理據,雖然按人均GDP計,三地的水平的確較高,澳門的排名高達全球第三、新加坡排第八,而香港亦排在全球第十七位。新加坡的製造業屬主要經濟支柱之一,但香港及澳門以服務業為主,並未有拿發展中國家的地位取得優惠,故被指「攞著數」絕對是無辜。

對港影響有限

香港服務業佔GDP九成以上,WTO的數據顯示,去年香港是全球第八大商品輸出地,但香港主要只做轉口,產品並非本土製造。香港為全球第十五大服務輸出地,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僅次於紐約及倫敦,在相關範疇,發展中國家地位根本不會享有任何優惠及待遇。

反而有份被特朗日批評的南韓,若失去發展中國家地位的話,影響就會很大。南韓媒體報道,市場憂慮該國一旦被取消發展中國家地位,農業將受到直接影響。WTO協定中針對發展中國家的優待條款約有一百五十,農業領域中,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義務相差較大。雖然南韓國內大米已經供應過剩,國家仍以農民反對、糧食安全等理由,針對進口大米徵收高額關稅,並對種植大米的農戶給予補貼。根據二○○八年多哈會談,農業談判小組主席提出的「修正案」,南韓倘若成為發達國家,即使將大米作為「敏感品類」進行保護,必須將關稅率百分之五百一十三下調到三百九十三,大部分用作大米補貼的一萬五千億韓圜農業補貼總額亦將被設置八千一百九十五億韓圜的上限。

南韓其他必需農產品亦會受到影響,現時南韓的進口大蒜、人參、洋蔥及大棗關稅率分別為百分之三百六十、七百五十四、一百三十五及六百一十二,若南韓履行發達國家義務,關稅亦要大降,對當地農民的影響將會非常之大。

自特朗普上場後,美國不斷對外開打貿易戰,而WTO亦被其視為眼中釘,特朗普經常認為WTO偏幫其他國家,尤其是中國。之前兩國告到上世貿易案件,美國敗訴不少,令特朗普更仇恨WTO。

強逼進行改革

上月WTO便公布中國告美反補貼措施案的上訴結果,裁定決美方未完全履行一四年WTO裁決結果,針對中國生產的油井管、太陽能電池板等產品實施的十一宗反補貼措施仍違反世貿規則。過去兩年,美方一直阻止任命新法官來填補法官退休留下的空缺,此舉幾乎要WTO的仲裁出現癱瘓,目的就是要強逼WTO進行改革。為了阻止美國對WTO的惡意干預,一百一十四個成員國於今年六月底發表聯合聲明,要求美國立即停止對WTO司法任命的阻擾。

為了應對美國的無理阻撓,歐盟與加拿大於上週宣布將建立一個替代性的貿易爭端解決機制,機制只適用於加拿大和歐盟之間的爭端,若其中一方發起針對另外一方的貿易爭端訴訟,雙方都必須尊重臨時替代機構的判決,將結果視為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最終裁決,希望藉此暫時解決WTO仲裁阻的問題。

市場亦擔心,美國的咄咄逼人,最後只會令WTO瓦解。分析認為,美國的威脅性做法之不為各國接受,是因為在理論上,若各國為了避免WTO被癱瘓而接受美國要求,除了是向單邊主義的屈服,亦會令WTO的共識制決議不能再運作—,若美國的威迫成功,相信日後其他國家亦會效法,引起天下大亂,所以各國聯手對付美國的霸權,已成了大家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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