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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金融危機 難拖垮全球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不甘示弱,號召全國民眾參與「貨幣保衛戰」,沽美元、買里拉及買黃金。

近期土耳其的貨幣里拉如吃了瀉藥般,持續下挫,即使政府出力救市,反彈過後,市場相信里拉兌美元匯價仍將續創新低。有部分專家相信,土耳其危機猶如一九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翻版,或會引發新一輪的全球經濟危機。

然而,以目前的形勢看來,此理據仍不成立。一方面引致土國危機的主因,與美國和土耳其的關係逐漸僵化不無關係,美方一再加強對土國的關稅,令到當地經濟雪上加霜。再者,相對九八年時,如今新興市場的財政更為充裕,如今年初部分南美國家曾出現貨幣匯率下挫,仍沒有拖累其他國家,可見目前新興國家有更大本錢應付動盪。

近期美國可謂十分繁忙,這邊廂正忙著與中國開打貿易戰,那邊廂又針對土耳其,對其進口鋼材加徵關稅,拖累土耳其貨幣里拉匯價急挫,八月十日更是一度暴瀉百分之二十七點四,每美元兌六點九九七四里拉,創歷史新低。

里拉暴跌源於土耳其與美國之間的貿易和外交爭端。作為對美國鋼鋁關稅政策的回應,土方早前宣布向美國商品徵收報復性關稅,對包括煤炭、紙張、堅果、威士忌、汽車及機械在內的十七點八億美元美國商品徵收進口關稅。近日,特朗普政府繼上週對土耳其的司法和內政部長實施經濟制裁後,又再向土耳其進口鋼鋁增加一倍關稅,鋁關稅將提升至百分之二十,而鋼關稅將增至百分之五十,里拉才會應聲下挫。

不單是里拉,其他新興市場貨幣亦捱沽,阿根廷披索、南韓韓圜、台灣新台幣和人民幣離岸價匯價亦一同下滑;美匯指數於上週五衝破九十六關口,曾升見九十六點三零五,為去年七月以來最高。市場分析指出,土耳其里拉急速貶值,為新興市場貨幣貶值之首,除了因為強美元外,亦反映美國與其北約盟友土耳其超過六十年關係破裂,美方亦無意修補兩國關係。

美國出招後,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亦不甘示弱,號召全國民眾參與「貨幣保衛戰」,籲全國民眾「沽美元、買里拉及買黃金」。土耳其央行更宣布下調銀行存款準備金率二百五十點子,同時調低為期最長三年之非核心外匯負債存款準備金率四百點子。央行指出,措施可釋出一百億里拉(約十五億美元)、六十億美元,以及三十億美元等值的黃金流動性。央行承諾,會為銀行提供所需一切流動性。

特朗普批評中國的「一帶一路」具冒犯性,會干擾全球貿易。

危機始於五月

事實上,自今年五月開始,里拉已持續走軟,土耳其就宣布緊急加息,將基準利率從百分之十三點五大幅上調至百分之十六點五,但這並未遏制住里拉的跌勢。八月十三日曾跌百分之十八點五,每美元低見七點六一七五里拉,再創歷史新低。即使央行再次出手,埃爾多安又堅稱土耳其經濟穩健,並炮轟美國向土耳其背部插刀,但似乎已難改變里拉的走勢。由七月底至今,里拉兌美元匯價已蒸發超過四成,外界憂慮負債高企的土耳其政府和企業,在里拉大跌下難以還債,影響外國債權人(特別是歐洲銀行),導致土耳其危機迅速蔓延。

土耳其貨幣危機惡化,令市場擔憂問題將擴散至其他新興市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Paul Krugman)於《紐約時報》專欄更警告,土耳其危機猶如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翻版。克魯曼指出,假如市場對貨幣失去信心,並觸發貶值,令國家難以償還外債,及後損害實體經濟,進一步削弱市場信心,會導致貨幣問題持續貶值,這個惡性循環,會將國家經濟推向死亡螺旋境況。

他又指出,土耳其經濟危機與一九九八年印尼的情況相近,印尼當年外債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約百分之六十,目前土耳其外債佔GDP約百分之五十五。文章又稱,印尼盾於亞洲金融風暴大幅貶值後,外債佔GDP增至百分之一百七十。克魯曼解釋,危機情節均始於一個外資銀行偏愛的國度,多年來享受外國資本的大量流入,但這些都是外幣債務,而非本國貨幣,可突然之間,輕鬆借貸的派對卻突然喊停。

紐約金融服務公司BBH策略師西恩稱,由於政策錯誤,如今已演變為債務和流動性危機。從情勢的演變來看,市場必須做好土耳其經濟硬陸、企業外幣債務違約、銀行可能倒閉的準備。倫敦Bluebay資產管理公司資深新興市場策略師艾許則表示,由於歐盟、美國、日本、中國、中東對土國的金融曝險位很高,一旦土耳其爆發金融危機,上述國家或地區全都難逃一劫。

由七月底至今,里拉兌美元匯價已蒸發超過四成。

畢竟,引發今次里拉下挫,其中一個原因離不開政治因素,亦成為里拉破底的導火線。自二○一六年夏季土耳其發生流產軍事政變以來,美土關係陷入僵局。在土耳其愛琴海城市伊茲密爾(Izmir)一間新教教堂擔任牧師的布倫森(Andrew Brunson),在政變平息後被捕,被控從事反政府間諜活動及與恐怖組織有聯擊,近期因健康理由改為被軟禁在家。

源於政治爭拗

本月初,美國財政部不滿布倫森遭土耳其以恐怖主義罪名審訊,將土耳其司法和內政部長列入制裁名單,觸發兩國關係緊張,土耳其其後宣布制裁兩名美國官員報復。最近,因談判未有共識,故將懲罰行動升級,加重關稅。

更甚的是,有分析認為,美國向土耳其出手另一個主要目的,便是要一步一步拖垮中國的「一帶一路」計畫。特朗普於上週三便批評中的「一帶一路」具冒犯性,會干擾全球貿易。而無獨有偶,特朗普在該日前後就對「一帶一路」幾個重要沿線國家接連出手打擊。先是在八月六日對伊朗再度制裁,限制其交易美元、黃金等,並由十一月四日開始禁止西方國家購買其石油。

三日後,美國宣布計畫在本月二十二日將擴大對俄羅斯的制裁,限制其出口融資:翌日特朗普再宣布,擬對土耳其鋼鋁徵收的關稅翻倍,其中鋼鐵徵收百分之五關稅,導致土耳其里拉狂瀉。而以上三個國家正正是中國「一帶一路」的重要節點,一旦沿線國家相繼陷入經濟危機,對中方的外交戰略將會是一大挫折。

土耳其位於歐亞大陸的交界,是「一帶一路」重要節點。今年六月總統大選前,埃爾多安曾與中方聯絡,表示支持並願意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土耳其人與新疆維吾爾族人本屬同族,而中方與維吾爾族的緊張關係,導致中土一度交惡。但土耳其在強人埃爾多安多年執政後,逐漸陷入政局動盪、經濟困局及外交危機,本為西方盟友的土耳其,亦開始積極向中、俄靠攏,成為特朗普經濟戰優先打擊對象。

美國向土耳其進口鋼鋁增加一倍關稅。

南美影響有限

由於不少新興國家走勢良好,故即使有土耳其等少數國家出亂子,亦難以拖累整個市場。如今年南美貨幣暴跌,全球市場亦是有驚無險。今年四月以來國際美元持續走高,讓多數新興貨幣大幅下挫,一波波跌勢導致投資人看淡新興市場後市。

當中阿根廷貨幣在四月二十六日開始正式崩潰,除美元因素,披索大跌其實還源於當地政府向以外幣計價之金融交易課徵百分之十五的資本利得稅、以披索計價的交易則徵百分之五,遠高於原本的百分之零點五。最重要的是,阿根廷自二○○一年危機後,雖有IMF借款,幫助進行金融與財政改組,但目前財政赤字仍佔GDP的百分之五點五,外債佔GDP也達百分之六十六的高比率,體質相當不佳。結果在短短十二天內,阿根廷比索累計下跌百分之十八。而土耳其里拉、俄羅斯盧布、巴西雷亞爾、印度盧比亦有不少跌幅。

幸而,大多數新興國家尤其亞洲國,吸取了二○○八年金融海嘯的教訓,累積大量外匯存底,例如俄羅斯目前外儲為當年危機前的二十三倍:新興國亦多由固定匯率制度,轉向浮動匯率制,因此有更大本錢對付震盪,以致危機未有進一步演化成全球金融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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